在2024年的新中关回看2020：外卖骑手是否还困在系统里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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谈到社会对于外卖骑手的关注度的上升，我们必定要提到2020年《外卖骑手，困在系统里》一文。文中主要提到了外卖骑手面临的两方面问题：（1）因为配送时间不断被压缩，导致他们不得不超速，闯红灯，交通事故频发；（2）与顾客处理关系难，系统偏袒顾客。

大家对外卖骑手的印象是否还停留在以上两点？但四年过去，这些问题是否在一定程度上得到改善？我们认为，针对这一问题，相比起一种单纯的“局外”分析，亲历者的回答会更加真切详实。因此，于2024年6月，我们在的北京新中关开展了采访，希望能够听到更多外卖骑手的感受。

此处我们必须要提前声明一点。在学术层面，我们采访的外卖骑手数量有限，采访外卖骑手的地区也仅在新中关商场附近，不可避免地会有片面的地方。因此本文绝非学术研究，严格来讲也算不上什么田野笔记，仅仅是希望能够更多地看到外卖骑手的一些处境，并增强对于外卖骑手这一职业的理解。

送餐时长与交通安全

所以时至今日，送餐时长是否还是个问题？“时间有点短”，这仍是外卖骑手们的普遍回答，闯红灯、逆行仍然是一种“常规操作”。但是，我们也注意到一些细节：并不是所有的单子都难送、时间都紧张。如果没有“卡单”的情况出现，骑手们反应，其实时长仍然在合理且可控的范围内。那么什么是“卡单”呢？就是餐厅出餐慢，骑手没法按时开始配送。餐厅的备餐时间其实会被计入整体的配送时长当中，有些餐厅的外卖和堂食出餐混乱，外卖备餐耗时极长，对外卖骑手的送餐时间造成了挤压。更严重的是，有时这一单不出，往往也没办法去其他地方取下一单的餐食（因为可能还得折返回来取这一单），这导致每一单的时间层层被挤压，迫使骑手们通过超速、逆行来节省时间。

但是交通安全的问题似乎也不完全是由算法时长挤压导致的。从新中关送到北理工全程大概2.4公里左右，即便时间还剩下十几分钟，一位骑手还是选择6分钟左右完成。早完成这一单，或许就能接到下一单。对于送餐时长，骑手们经常会自行进行挤压，这或许可以理解为数字化时代下的一种自我剥削。

与顾客的关系处理

如今，处理和顾客的关系是否仍给外卖骑手带来巨大压力？出乎意料地，当我们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，得到的答案全是否定的。我们采访到的骑手反映几乎没有遇到过和顾客冲突的情况，因为见不到顾客，联系顾客也往往是通过系统发一条信息。这或许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外卖柜的设立。因为有了可以暂时储存餐食的空间，骑手不再需要和顾客沟通取餐。在根本见不到人的情况下，对骑手情感劳动的要求少了一些，自然也就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与顾客关系处理的压力。

但是，不可否认的是，开展采访的地区带有一定的特殊性。在海淀黄庄/新中观一带，外卖柜是非常普遍的，而且据部分外卖骑手说，他们的顾客往往是学生或者“写字楼中的白领”，往往比较“友善”。所以，我们采访所得的结论未必是适用于所有地区的，但是外卖柜的出现的确缓解了部分问题。而且“和顾客冲突变少”，似乎也能够侧面印证配送时长的要求在逐渐合理化。

所以，外卖骑手的工作变轻松了吗？“无单可接”的现实

或许算法的总体配送时间确实有所放松，但是“卡单”的问题仍然为骑手们带来了很大的时间压力，而且交通安全的问题也不能完全归因于算法，骑手面临收入压力，仍然可能选择冒险逆行、超速，以此来接到更多单。此外，智能外卖柜也并非广泛普及，骑手们仍然面临和顾客或者保安频繁发生纠纷的问题。

但是，外卖骑手面临的远远不止这两方面。我们采访的主要是众包和专送的骑手，他们经常提到的一点就是工作时长。一天下来，骑手几乎是早上7点登录平台，开始接单，到晚上10、11点结束工作，返回住处。除去吃饭和往返的时间，等单、接单、送单的时长普遍在11小时左右浮动。如果没有硬性的外部规则要求，为什么时间会如此之长？其中，“单太少””接不到单”是原因之一。骑手人数快速增加，因为每单的单价更低，平台优先将单派给乐跑平台的骑手，这导致许多骑手无单可送。在这11个小时中，有相当一部分都是商场外的街道上或者台阶上度过的。

总结

综上，虽然工作环境在这几年中的确有所改善，但外卖骑手们依然面临许多挑战。送餐时长、交通安全以及与顾客的沟通问题虽然有所缓解，但“卡单”现象、订单减少等问题依旧困扰着他们。在提升效率的同时，我们需要更多地倾听他们的声音，并在此基础上共同探索改善他们工作环境的可能性，予以每一位劳动者尊重与理解。